注释
帝高阳：即高阳帝颛顼（zhuān xū）。
苗裔（yì）：后代子孙。
朕：我。秦以前一般都可用于自称。
皇考：对亡父的尊称。
伯庸：屈原父亲的字。
摄提：古代星历术语。
孟陬（zōu）：夏历正月。
庚寅：指庚寅日。
揆（kuí）：估量，揣度。
肇（zhào）：开始。
锡：通“赐”。
正则：“正”有“平”的意思，“则”有“法”的意思，本名含有正直公平的法则之意。
灵均：“灵”有“善”的意思，“均”有“平”的意思，本名含有善良公平的意旨。
扈（hù）：披，楚地方言。
江离：香草名。
辟芷：生长在幽僻处的芷草。
纫：联缀。
汩（yù）：水流迅疾的样子。
搴（qiān）：采摘。
阰（pí）：山名。
木兰：香木名。
宿莽：草名。
姱（kuā）：美好。
鞿羁（jī jī）：原指马缰和络头，这里比喻约束、束缚。
謇（jiǎn）：正直。
谇（suì）：进谏。
替：废弃。
蕙纕（xiāng）：以蕙草编结的佩巾。
茝（chǎi）：香草名。
忳（tún）：忧郁。
侘傺（chà chì）：失落，失意。
鸷鸟：凶猛的鸟。
圜（yuán）：同“圆”。
尤：责备。
攘：忍受。
诟（gòu）：辱骂。
兰皋：长兰草的水边高地。
椒丘：长椒树的山丘。
芰荷：菱叶与荷叶。
芙蓉：荷花。
岌岌（jí）：高耸的样子。
陆离：修长的样子。
泽：污垢。
昭质：光明纯洁的品质。
四荒：四方荒远之地。
菲菲：香气浓郁。
惩：受创而改变。
翻译
我是高阳帝的后代子孙啊，我的伟大的先父名叫伯庸。太岁在寅那年，正当新正之月啊，又恰在庚寅之日我降生了。父亲仔细揣测我的生辰啊，于是赐给我相应的美名。父亲把我的名取为正则啊，同时把我的字叫作灵均。
我既有许多内在的美质啊，同时又有外在的美好才能。身披香草江离和在幽僻处生长的芷草啊，把秋兰联缀起来作为佩饰。时光像流水一样迅疾地逝去啊，我担心年岁不等待我。早晨我在山坡上采集木兰，傍晚又在小洲中摘取宿莽。太阳和月亮匆匆地不肯停留啊，春天和秋天轮流交替更迭。想到草木也有凋零之时啊，便担心美人也会日趋衰老。不趁着壮年抛弃邪秽啊，为何不改变这种法度？乘着千里马尽情地奔驰啊，来，我引导在前开路！
……
我长声叹息而掩面流泪啊，哀叹人民生活多灾多难。我虽然喜好修身而被约束啊，早晨进谏傍晚就遭贬。他们既因为我用香蕙作佩带而贬黜我啊，又因为我采集白芷而再次给我加上罪名。这也是我内心所崇尚的美德啊，即使为此多次死去也不后悔。怨恨君心荒唐啊，始终不能体察我的忠心。众多的女子嫉妒我的美丽的容貌啊，造谣诽谤说我生性好淫。本来世俗就适应投机取巧啊，违背规矩而任意改变正常的措施。放弃绳墨而迁就曲木啊，竞相把苟合取悦奉为法则。忧郁烦闷失意啊，只有我在此时走投无路。宁愿突然死去随流水而消逝啊，我也不肯做出世俗小人这种丑态。雄鹰和凡鸟不能同群啊，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哪有方和圆能够互相吻合啊，哪有不同的思想而能够互相安处？压抑自己的心志啊，忍受着责备和侮辱。保持清白而献身正道啊，这本就是前代圣贤所赞许的。
悔恨当初不曾看清前途啊，迟疑了一阵我又打算回头。掉转我的车走回原路啊，趁着迷路还不算远。赶着我的马车缓行在长着兰草的水边高地啊，疾驰到长着椒树的山冈暂时停留下来。自己进仕不顺反而获罪啊，那就退回来重新穿上我当初的衣裳。用菱叶与荷叶制成上衣，又采集荷花来做下裳。不了解我也就算了啊，只要我的内心确实是芳洁纯真的。把我的高高的帽子加得更高啊，把我的长长的佩带再加长。我的芳香和光泽互相交融啊，只有我光明纯洁的品质还没有亏损。忽然回过头来放眼四处观看啊，将去看看四方广大的土地。佩戴着缤纷多彩的装饰品啊，菲菲的香气更加显著。人生各有自己的爱好啊，我唯独爱好修身并且习以为常。即使被肢解我还是不会改变啊，难道我的志向是可以因挫败而改变的吗？
赏析
这首诗是屈原的代表作之一。开篇自述身世、生辰，强调自己的高贵出身和美好名字，接着表达自己既有内在美质又具外在才能。他忧心时光流逝，急于为国家效力，同时对世俗的丑恶现象表示愤慨和批判。诗中不断强调自己坚守正道、洁身自好，虽遭挫折仍矢志不渝。屈原通过丰富的想象、鲜明的形象比喻和强烈的情感抒发，展现了他的政治抱负、人生理想以及对楚国命运的忧虑和对黑暗现实的不满。其语言优美，意境深远，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对后世文学产生了深远影响。